天哪,我想,你在这个国家里干啥,这个国家简直疯了,人人都只是想弄到香烟。这个可怕的疯狂的国家已没有桥梁、没有色彩,根本没有色彩,该死的,只有灰色。人人都忙忙碌碌,天知道为什么。这个婆娘,这个长腿的疯女人,你永远也得不到,即使用一百万支香烟也得不到她,该死的。
可就在此时,我听到那个神志错乱的男孩爬到上面桥上去了。铁架在他那钉有钉子的靴子下发出低沉的声音,这个疯孩子一直爬到最前头,站在那儿,站了老半天,也盯着灰不溜丢的浊浪看,我突然明白了,并没有人在追捕他,而是他……该死的,我想,他想投河,我大吃一惊,眼睛只是看着这个疯男孩安安静静、一声不响地站在上面断桥上,心里以为他有些动摇……
我把第四支烟自动地吐进莱茵河,眼睛一直不离开上面那个人,我的心凉了半截,吓得要死。这个男孩,这个半大小子,他究竟会有什么苦恼?我想。失恋的苦恼?我想,我至少以为自己笑了,我不知道是否如此。这个半大小子会有失恋的苦恼么?我想。河水沉默不语,一片沉寂,我相信自己听得见上面那个男孩的呼吸声。他一直还默默地一动不动地站在断桥上。该死的,我想,不能这样,我想喊,可接着我想,你会使他受惊的,准备使他坠落。周围显得格外静谧,我们两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,对着灰不溜丢的污浊的河水。